第89页_铜雀锁金钗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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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段烨霖久踞贺州,我需要参谋长将他调离贺州一段时间,不然不方便行事。”

  章修鸣笑了一下,抓起一旁的外套罩在自己身上,一颗一颗扣上纽扣:“容易。”

  又到月圆,又到深夜。

  法喜寺内,许久未来的黒宫惠子,坐在了长陵的对面,将一张船票放到了他的面前。

  那是一张去日本的船票,长陵十分不解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跟我走吧,长陵。”黒宫惠子诚恳无比地说,“日本也有得道高僧,也有寺庙,你跟我走,贺州已经不安全了,你也会不安全的。”

  相识这么久,长陵早就知道黒宫惠子在为日本人做事,只是佛说众生平等,每个人立场不同,他从未因此而看轻过她,甚至黒宫惠子能为了他泄露重要的军情情报,想必是善良的。

  长陵把船票推了回去:“谢谢,我不能走。”

  “为什么?你、你是担心寺庙里的其他人?我可以把他们都带走的!”

  “佛法没有国界,但是念佛的人是有国界的。”长陵双手合十,“你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我生在这,死在这,从生到死都愿意在这。”

  “可我不愿意!”黒宫惠子站了起来,有些焦急的模样,“长陵,你才这么年轻,为何要白白送死呢?你若死了,我…。。”

  话头到了这里,后面已经有些不堪说下去了。黒宫惠子死死咽了下去,眼眶有点发红。

  长陵见她那样,心里十分不忍心,可是掏手帕的手停在那里,半天都没能伸出来,良久,他才说:“文惠,生死有命,我很感激你将我的生死放在考虑之中,只是我将此身都给了这间佛堂,我不会走的。”

  黒宫惠子愣愣站在那里,一双眼睛楚楚看着长陵。长陵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灵台如蒙迷雾:“怎么了?”

  “这是你…第一次,叫我的名字。”

  叫得那么自然,就连长陵也没反应过来。

  黑宫惠子的心像一杯倒满的水,原本是端平的,现在全部打翻了。

  二人相顾都有些无言尴尬,长陵转过身去,然后背后就是一热。

  那是女人的躯体,是长陵活到这么大从未感受过的温柔触感,他僵直了背,甚至不敢呼吸。

  “长陵…我很高兴,真的很高兴…可是我也很难过,即便你要讨厌我我也忍不住了。和你相遇,足够我铭记一生了,我本来想封存的,可是我…”她紧紧从后面抱着长陵,声音里夹杂着哭腔,“我爱你,我爱你……我是恬不知耻,我是不知检点,我是亵渎佛门,可我有什么办法呢?”

  长陵本来是想推开她的,可是那凄凄切切的声音传进耳朵,他的拒绝就说不出口了。

  “如果,我不曾被送到日本,如果你也不是被僧人收养,会不会结果不一样?”黒宫惠子走到长陵的面前,手搭在他的臂膀上,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,渴求着看他。

  长陵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:“我…”

  “你看着我,其实你也没得选对不对?根本不是你自己选择出家的,你也有心,你也有情,你是可以接受红尘的,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,考虑一下我好不好?”

  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
  长陵的眉心动了一下。

  这个时候,夜晚的敲钟人敲响了寺庙的钟声,敦厚的声音传进长陵的脑海,像是菩提净水,浇了他一头。

  “不!”长陵推了一把黒宫惠子,急急忙忙双手合十,略一鞠躬,“施主,你…你多心了,贫僧已经了断红尘情根,这一生,不会破戒。”

  “长陵……”

  “佛祖在上,若违此誓,必沉湖而亡。”

  毒誓,像是一个迎头雷,打在黒宫惠子的头顶,她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两步,然后更多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漫出来,她捂住嘴,再难忍受,从寺庙里跑了出去。

  长陵有几分痛苦地闭上了眼,跪倒在佛前,不住地念经忏悔。

  寺庙外,健次的眼睛看着远走的黑宫惠子,砸了一拳树干。

  他狠狠啐了一口。

  第117章

  七月半,中元节。魑魅魍魉,百鬼横行。

  蝉衣一早上就在那里做一个镇小鬼的面塑,还买了很多荷花灯,又在门口摆了五味碗糕稞。她正在那里忙着,许杭从后头拍她的肩头,吓得她差点跳起来:“少爷!今儿中元节,不能拍肩膀的,小心招鬼!”

  传说,人的肩头是有三盏灯的,拍肩膀会灭灯。

  许杭这才想起来,今儿是是祭祀鬼魂的日子。若是真的鬼门大开,不知道会有多少魂魄追寻到金燕堂来呢?

  死去的不怕,就怕那些活着的小鬼,仍不安分。

  章家兄妹似乎是今日的船离开贺州城,听说本来没这么早,但是章饮溪的身子突然恶化,连日晕了几次,必须送回上海看看。

  段烨霖装模作样派人去稍微饯别了一下,心里想的是终于能送走这几个大麻烦了。

  许杭知道了以后,也收拾了一个箱子,托人送上了船,说是寄给在上海的顾芳菲。

  “就这么走了,我倒觉得奇怪。”段烨霖看着在码头搬运行李,拿上拿下的工人,心里隐隐预感不佳。

  甲板上,靠着栏杆的章修鸣,远远看着段烨霖笑,将帽子拿起来,挥了挥。

  让人不寒而栗。

  药堂里,许杭教导新进的药徒知识,指着一个肺痨病人开药方,特意嘱咐说:“痨病病人,饮食最是要禁忌,无鳞鱼切切不可以食用,否则极容易复发旧疾。稍后我会写个禁忌单子给你,你要记熟了。”

  “记着了记着了,”药徒一面记笔记,一面捣蒜般点头,“不过也就是提醒那些有钱人,穷人家哪有钱买得起鱼吃哟!”

  “小心些都是好的。”

  药徒被许杭这话勾起了食欲:“说起来,今天禁鱼令才撤了,我都好久没吃鱼了,想想就流口水了。”

  许杭看了他一眼,又不着痕迹地挪走了。

  穷人是吃不起禁鱼期内高昂的鱼的,更不用说那些挑选过的无鳞鱼,唯有那些朱门大户,才会酒肉不断,才会富贵生病。

  听话的病人从来都是能得上天一点眷顾的,而只有像章饮溪这样的病人,做梦都想不到,自己每日在日本领事馆的吃食,都是一盘盘催病的符咒。

  即便是知道不能吃无鳞鱼,大小姐五谷不分、四体不勤,根本就不会注意的。何况她身在领事馆,不是在上海滩自己的宅院里,没有专门照顾她饮食的下人。

  这一次,他倒想知道,章家还能从哪里再找到下一个沈京墨。

  忙到日头当空,土狗都蹲在台阶上懒洋洋伸舌头大喘气时,许杭才有空歇下来喝口茶。

  茶还没咽下去呢,外头就闯进来一个小家伙,大喊着:“救命呀救命呀!快救人呐!”

  那小家伙衣着褴褛,似乎是个家境贫寒的孩子,脸上焦急神色,一跑进来,就冲到许杭面前跪下来:“许大夫,我阿娘病了,你行行好,跟我去救救她好不好?”

  然后就是拼命地磕头,大有许杭不答应,他就磕死在这里的意思。

  胡大夫忙上前去扶那小儿,和蔼地说:“你别急,起来说话好不好?”

  那小儿不肯起来,倔强地跪着,许杭打量了一会儿,问道:“你阿娘呢?”

  “在家里,我家在上九路边上的破庵里。”

  许杭点了点头,将柜子里一小包针灸的工具放进袖子里,然后拎着药箱起身:“那你就带路吧。”

  小家伙喜上眉梢,忙在前头带路引许杭出门,一路就往上九路而去。

  上九路是靠江河最近的一条路,相对偏僻,也是许多穷人都会聚集于此的地方。重要的是,上九路离码头近,许多穷人在这里混口饭吃。

  码头边上,有好几个破庵,一些买不起房子住的穷人就在这里生活。

  一路上,那小儿虽在前面走,可是时不时都要回头看一眼许杭,生怕他凭空消失似的。

  那小儿七弯八拐的,在一个破庵门前停了下来,然后脸上有几分紧张,小心翼翼地推开门。

  “许大夫,就是这儿了。”

  许杭站在门前,却半天没有跨进去,而是盯着他看。那小孩子被看得发毛,冷汗直冒:“许大夫…我阿娘在里…”

  “好安静啊。”许杭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。

  “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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